②倍：同“背”，违反。

③规：谋划，算计。

译文

燕国攻打齐国，攻陷了七十多座城池，只有莒和即墨两地还未攻下。齐将田单就以即墨有限的残兵打败了燕国，杀了燕将骑劫。当初，燕国乐毅的部将要攻下齐国的聊城的时候，有人在燕王面前说他的坏话。燕将害怕被杀，便留守在聊城，不敢返回燕国。田单进攻聊城一年多的时间，士卒多已战死，而聊城仍久攻不下。

于是，鲁仲连就给燕将写了一封信，把信绑在箭杆上，射进城中。信上对燕将说：“我听说，聪明的人不会违背时势，而去做有损利益的事，勇敢的人不会因为害怕身死而就去做毁掉荣誉的事，忠实的臣子不会先顾自己而后顾国君。如今您为了一时的激愤，不顾燕王失掉一位大臣，这不是忠实的大臣所为；牺牲了自己，又失去了聊城，而且并没有在齐国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声威，这也不是勇敢之人所为；战功被废弃，名誉被毁灭，后世没有称颂您的，这也不是聪明之举。所以，聪明的人不优柔寡断，勇敢的人不怯懦怕死。现在，死、生、荣、辱、尊、卑、贵、贱，这八个方面，得失、取舍都在这一时，全凭您自己的选择。希望您仔细考虑，切不可听取庸俗之见。

“况且楚国进攻齐国的南阳，魏国进攻齐国的平陆，齐国已无心南顾，认为失掉南阳的害处还不如夺得聊城的好处大，所以决计一定要坚守聊城。如今秦国派兵援助齐国，魏国就不敢东攻齐国的平陆，这样，齐、秦连横之势已成定局，楚国形势就危险了。再说，齐国放弃南阳、平陆，坚决要收回聊城，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实现这个计划。现在楚、魏两国已都已经退兵，燕国救兵不到，天下诸侯都不敢打齐国的主意，齐、燕在聊城已相持一年，双方都已疲弊不堪，我认为您是无法继续抵御齐国的。齐国必然要在聊城决一死战，您不要再犹豫不决了。现在的燕国，国内大乱，君臣失策，上下糊涂。燕将栗腹率百万大军，却屡战屡败，已经折损半数，万乘的燕国，被区区赵国围困，国土削减，君主困窘，被天下诸侯所耻笑，这些情况您都知道吗？现在，燕王正胆战心惊，孤立无援，大臣不足以依靠，国家疲弊，战祸频起，民心散乱，无所归向。您又率领如此残破的聊城当中的百姓，来反抗整个齐国的大军，历经一年都不能解围，这已经和墨子一样善于防守；现在聊城之中境况已十分艰苦，以人为食，折骨为柴，但士卒仍然坚守，没有叛逃之心，这乃是孙膑、吴起训练的士卒，这一切已经为天下诸侯所共见。”

原文>>>

“故为公计者，不如罢兵、休士，全车甲，归报燕王，燕王必喜。士民见公，如见父母，交游攘臂而议于世，功业可明矣。上辅孤主，以制群臣；下养百姓，以资说士。矫国革俗于天下，功名可立也。意者④，亦捐燕弃世，东游于齐乎？请裂地定封，富比陶、卫，世世称孤寡，与齐久存，此亦一计也。二者显名厚实也，愿公熟计而审处一也。

“且吾闻，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，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。昔管仲射桓公中钩，篡也；遗公子纠而不能死，怯也；束缚桎梏，辱身也。此三行者，乡里不通也，世主不臣也。使管仲终穷抑，幽囚而不出，惭耻而不见，穷年没寿，不免为辱人贱行矣。然而管子并三行之过，据七国之政，一匡天下，九合诸侯，为五伯首，名高天下，光烛邻国。曹沫为鲁君将，三战三北，而丧地千里。使曹子之足不离陈，计不顾后，出必死而不生，则不免为败军禽将。曹子以败军禽将，非勇也；功废名灭，后世无称，非知也。故去三北之耻，退而与鲁君计也，曹子以为遭。齐桓公有天下，朝诸侯。曹子以一剑之任，劫桓公于坛位之上，颜色不变，而辞气不悖。三战之所丧，一朝而反之，天下振动，诸侯惊骇，威信吴、楚，传名后世。若此二公者，非不能行小节，死小耻也，以为杀身绝世，功名不立，非知也。故去忿恚之心，而成终身之名；除感忿之耻，而立累世之功。故业与三王争流，名与天壤相敝也。公其图之！”